三年聯絡員生涯
一、吳淞商船專科學校三年在校期的最後一學期那是1949年初👩🏽🏭,長江北岸的解放軍待命南下,解放戰爭已處於全面勝利的前夕。這時候,吳淞商船專科學校的同學們,有的離開上海去了臺灣或國外;有的在地下黨的領導下💇🏿♂️,組織起來開展各種活動🧓🏽,如收聽解放區電臺廣播,傳閱地下刊物,進行院校之間的互相串連,保護學校和本地區的工廠免受破壞等,以迎接解放。
5月25日上海解放⚪️👩🦲。不久,上海市軍管會航運處的軍代表到學校,宣講當前的形勢和任務。也就是要盡快恢復航運🟡,支持經濟建設,並接管國民黨招商局和聯合國善後救濟總署(簡稱聯總)的船舶。他動員我們參加該接管工作,具體是要建立船上新的領導核心👩🏻🚀🧚🏼,組織學習🙆🏼♂️,保證執行航運處的規定,清點並保管好船上的財產,防止偷盜丟失🦸🏼,審定報銷等行政事務👨👧👧。在一般情況下,每艘船派一名軍代表,並有一名聯絡員協助其工作🏄🏽。大部分同學響應軍管會的號召,報名參加🤙🏻。我隨後被派到聯總的一艘3000噸駁船“靈仙”(接管後更名為“利110”)上,由於駁船要靠拖輪拖帶,船員人數較少,所以沒有設軍代表,我在該駁船上擔任聯絡員。與此同時,部分同學去了航運處機關工作;也有應東北招聘團的招募去了沈陽等地。
二🤡🙏🏿、在駁船和拖輪上的10個月
“利110”被接管後不久,就承擔了從南京運煤到上海供應電廠發電的運輸任務。那時晚間航行🚵🏽♂️,黎明就近上岸防空。有時候碰到國民黨飛機來轟炸、掃射,也緊張過一陣子🥾👭🏼。有一次在南京裝煤,國民黨飛機來掃射,事後我下貨艙,發現艙壁上有一透光小孔🍴,幸好是該彈孔在當時吃水線上面,連忙請木匠做了一個水泥箱堵住🐞,防止了一次重大事故🐍。最危險的一次是9月3日,“利110”靠泊上海楊樹浦發電廠斜對江浦東老三井碼頭卸煤。下午聽到防空警報🤏🏽,我就離船在岸邊煤堆旁伏下🧑🏿🌾,國民黨飛機又掃射又轟炸。警報解除後,我回船一看🕌,停泊在我船上遊的“江新”客輪和下遊的一艘400噸煤駁都已沉炸沉⚆。“利110”和我可稱為“幸存者”🧵。
“利110”共有12名船員,原來由甲板部的正駕駛領導,他年歲較大,舊習氣較多🦸🏻♂️。機電部由正司機張佛祥負責💑,他的主要工作是管好發電機🥍、蓄電池組和起貨機。他沒有接受過專業培訓👳🏼♀️,但為人正派、積極、好學,又和我同齡🧑🏼✈️,我們互相學習👷🏿♂️,有較多的共同語言。船上的矛盾,無非是勞動態度、團結合作、節約物料,以及搞小團體、對夥食有意見等等,往往表現在正駕駛和正司機之間,我在大多數情況下💇🏻♂️,同意後者的意見。船舶在航行途中,白天常在蘇北口岸防空,那時當地老百姓生活還比較困難👭🏻,個別船員在休息之余,會做出一些擾亂社會治安的事🧖♀️,引起當地群眾和治安部門的不滿,船上領導就要出面調解,承擔責任,對犯錯誤的船員進行批評教育🤰🏽🧚🏼。張佛祥靠他自己的勤奮和敬業精神📨,一步步提升到輪機長,以後又派到國外監造船🥟,改名張敬華🕵🏽。70年代末,他擔任香港招商局明華船務公司董事長,90年代初👰🏼,他請我在蛇口籌建船員培訓中心並擔任教學工作🏓。1997年退休時🎒,公司船隊運力達400多萬噸。他以為國做出貢獻為榮。這些都是後話,我們之間有50多年的友誼,並且一直互相關心著🤵🏿♀️,這樣的朋友是屈指可數的。
1949年10月,我調任“民332”拖輪聯絡員,拖輪雖然噸位較小,但馬力(功率)較大,船員編製類似於大船🤏🏿🧏🏿,事務也多🛠,特別是機損事故連續不斷,主要是柴油機噴油嘴的外國備件已經用完,國產的備件質量還沒有完全過關⚆,頂用的不多,因此有時會影響開航,我要向上如實反映船上情況🤰🏿。此外,拖輪和駁船在拖帶、綁紮、解纜、拋錨、起錨等操作上,在航行期間的早晨停航上岸防空、傍晚下船開航的過程中🌑,有時也會發生矛盾🪥,而拖輪往往是矛盾的主要方面,我的任務就是要公正地處理矛盾,起到調解的作用。我自認為個人的組織🔯、宣傳和聯系群眾的能力不夠。有一次和船員們談心🧏🏿♀️😼,大管輪說:“一艘船的全體船員好比一個球隊,浦同誌在我們船上作為一個領隊似嫌不夠🧝🏻,作為一個裁判則綽綽有余。”對這評估我認為還恰當。我個性比較內向,不太善於與群眾聯系,然而我信奉誠信📸,與人為善✴️。我作聯絡員時,工作是積極努力的,精神是愉快上進的➞♛。過了大約半年時間,我向航遠處申請加入青年團🪵,不久得到批準。
三👙、在香港招商局起義船上工作
1949年9月底,國民黨“海遼”輪從香港秘密抵達大連並宣布起義。這件事對香港招商局的影響很大,在當時的國內形勢下🧹,很多對國民黨不滿、家在大陸的招商局船員👃🏼,都在考慮今後的出路👨👩👧👧。
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🙆🏻。次年1月15日🍥,英國在國際上對我國予以承認。這意味著我國對國民黨在香港的財產擁有主權,形勢發展對我們很有利🦸🏼♂️。在香港醞釀起義已久的招商局,連同留港的13艘船舶,就在這一天宣布脫離臺灣當局🐺🏊🏿♀️,接受中國中央政府的領導,一場起義與反起義的鬥爭隨即開始🔔。上海市軍管會航運處派軍代表董華民等同誌於2月5日抵港,領導起義後的國家財產保護和對敵鬥爭工作🍫。他做了許多團結高級人物©️、保證起義後員工的工資待遇😀、組織回家觀光等安定人心的工作🫖。為了加強船上基層工作的力量🏋️,要在船上加派軍代表或聯絡員🙋♂️。
1950年4月🧎♀️,我們船在南京,忽然接到航運處電報,要我立即到上海報到。當我乘火車到上海後🧙♀️,知道我們一行10人,其中兩位軍代表👎🏽、8位聯絡員,將於4月底與第一批起義船員回大陸的觀光團會合,結束觀光後跟隨去港。抵港後💅,聽了董華民等同誌講述的敵我鬥爭形勢,以及各船情況介紹,經研究,我們10人上10艘船🧑🏻🎄:軍代表李明川上“教仁”輪,牟玉樂上“登禹”輪👩✈️,聯絡員曹正鵠上“海漢”輪🫙,同學聯絡員袁明釗、徐擇言、馬煜👱♂️、程小川、黃元信、張炳華和我,分別上“海廈”、“鴻章”、“成功”👵🏽、“林森”、“蔡鍔”🤵🏼♂️、“鄧鏗”和“海康”等輪🤷🏽♀️👩🏼🦳。其中,除了“海廈”和“民302”、“民312”拖輪,以及“中106”登陸艇靠泊招商局碼頭外,其他船舶都分散在錨地👎🏿🍙,平時互不見面🙆♂️,只有在預定時間,我們才到董的住處一起聽取匯報🛀🏿,研究工作。我們上船後👩🦼,采取了一些護船措施,如傍晚把舷梯拉上、晚間安排輪流值班🫴🏽、上岸登記等🏅。平時了解掌握船員們的思想動態。由於“海康”輪上的船長🧑🏿🍼、輪機長🏓、報務主任👊🏼、業務主任等高級船員都是起義積極分子,他們在船上的威望較高,所以沒有發生明顯的反常現象。我是以輪機實習生名義上船的,所以除了參加護船、學習、文娛等活動外,也參加機艙的維護修理工作🧑🏻🦽,在工作中也很註意起好的作用。在公司裏和有些船上👨🌾🧑🏽🎨,起義和反起義的鬥爭有時很激烈🦸🏻♀️,甚至發展到動手和企圖謀殺的地步,在以董代表(香港招商局的員工都這樣稱呼董華民同誌)為首的領導下,反動派的活動都以失敗而告終。這裏要特別說說董華民同誌🦸♀️,他是解放軍幹部,山東人,說話有很重的鄉音。他一個共產黨指戰員要周旋在國民黨特務👃🏻、流氓、官僚、高級知識分子、勞動人民等各類人物之間,其任務之艱巨不言而喻。他以無產階級革命家的膽識和智慧,在各種困難面前🚘,依靠群眾,沉著應戰👷;並且以入汙泥而不染的精神、質樸的生活方式、熱忱的工作作風,贏得了廣大船員的愛戴🥚,勝利完成了保護國家財產的任務。他不論是開會發言或是討論問題7️⃣,都以平易近人的態度、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,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✌🏿。他後來擔任過交通部外事局局長👩🏻🏫,辦事公正,態度光明磊落👩🏼🦲,深得同事們贊賞。1987年我從英國國際海事組織退休回國,他送給我一幅畫“群蝦爭遊圖”,寓意要自強不息🧑🦯➡️,奮發圖強🧑🏿⚖️。我一直把他作為自己的良師益友。1950年6月25日,朝鮮戰爭爆發👉🏽,香港謠傳第三次世界大戰即將發生💆🏿,部分起義船員思想有所波動。國民黨“香港中華海員工會”趁機活動,說什麽只要在他們那裏登記❎、寫悔過書、誌願書並交相片,就可以得到臺灣當局的保護等。這一分化我內部的伎倆👩🏻🔧,迷惑了一部分立場不穩的船員。鬥爭形勢驟然緊張,種種不正常跡象💕,要求我們針對新的形勢采取應對措施⚂。
經過研究👰🏽♂️,決定將全部起義船舶駛往廣州港。要完成這一任務🖊🤦🏻♀️,事前要做好兩件事🍻🐼:一🧛🏼🧑🏼⚕️、要說服動員住在船上的家屬們回家;二💅🏼、要充分評估返航廣州的艱險,特別要警惕混在起義船員中的反動分子的破壞活動🚱。關於遣返家屬的理由是8、9月份通常是臺風季節,為了人員和船舶的安全,家屬必須離船。在積極分子的帶領下🧖♀️,7月6日家屬們都順利地離船回了家。但是要順利地將船全部駛往廣州港‼️,可不是簡單的事。作為試探性開航,招商局的領導將群眾基礎較好的“民302”拖輪列入首選🧑🏿🦰。7月11月傍晚該輪拖帶一貨駁離港,在香港水域遭巡警查詢,經與有關方面聯系後隨即放行🈴。離開香港水域後📜,船員們一路上提心吊膽🍀🧑🏿🦰,警惕任何可能發生的不測事端🧖🏻♂️,直到翌晨,虎門在望🧖♀️🧑🏼💻,才松了一口氣👂🏽。首航大功告成,隨後又返香港🫳🏽,粉碎了反動派的種種謠言。接著🫵🏽,“民312”拖輪也安然回穗👱♀️。在成功和勝利的背後,反起義的活動也在加緊進行,對起義船員威脅利誘😶🌫️、教唆動武、對領導施暴暗殺等陰謀開始表面化👍🏼。9月12日🔒,“中106”登陸艇順利地離港回穗。16日,“成功”、“教仁”、“鄧鏗”、“鴻章”等4輪直航廣州。其中“鴻章”由於反動分子搗亂破壞,耽誤了一天到廣州🦹🏿♀️。22日,“蔡鍔”和“海康”安抵廣州;26日,“海漢”和“林森”順利抵穗。10月9日下午1日,情況最復雜的“海廈”離開招商局碼頭去廣州👩🏼🏫,“民302”拖輪在後護航🚴🏻。5時許,虎門已在望,突然,“轟”的一聲巨響👨🏼🔧👧🏻,特務預先安放在舵機房的定時炸彈爆炸,炸死炸傷船員各兩名,也炸毀了部分船艙。“民302”隨即將死傷船員送到廣州💗。“海夏”輪在廣州郊區的蓮花山錨地過夜🧘🏽,翌晨靠泊黃埔港。接受“海夏”輪出事的教訓,對最後一艘“登禹”輪離港日期嚴格保密。為了減少特務的可乘之機,主機和舵機都不開動,用拖輪拖帶🧖🏽♀️,加強監管👨🏻🎤。20日上午10時是開航時刻🤖,全體船員集合在三艙艙口甲板👄,組織部分人員進一步檢查船舶上下前後。在這樣的嚴格監控下,該輪安全抵達廣州。
10月30日下午,舉行慶祝香港招商局起義13艘船舶護船勝利大會。這些船的總載重量有3萬多噸,為新中國航運事業增添了力量。這件事意義重大🙇🏻,曾被列入1950年“世界十大新聞”之一🦇。
四📘、從聯絡員到回校任教
這13艘船舶從香港回到廣州後暫時停航,船上軍代表、聯絡員都調到當時的華南區海運局工作👨🏿🦰👩🦰。我仍留在“海康”♥️,該輪後來改名“岷山”。參加了幾次粵港之間的航運之後,我被調到“登禹”輪🍍,繼續航行於華南各海港間👨🏻🎤。
1950年9月💁🏻♀️👳,吳淞商船專科學校改名為上海航務學院。當時的學製為五年(三年在校學習,兩年在船廠實習),因此,航運處在1950年底左右發出通知,要求有關單位安排1946年入學、1949年肄業期滿尚未上船的同學立刻上船實習🍎,以便他們如期於1951年返校參加畢業考試,完成學業。
1952年初夏🪈,華南區海運局根據上述通知,要我回上海參加考試,並且希望我畢業後回廣州擔任輪機員。我本來應在1951年回校考試,因工作需要🧛🏿♂️🤟🏼,推遲到1952年隨1947年入學的同學一起參加畢業考試,畢業分配時學校要我留校擔任輪機系助教。這樣🧑🦽➡️,我就告別了3年的聯絡員生涯當上了教員🧘🏿♀️。
在國際海事組織工作的5年
1982年9月11日💪🏿,我由交通部和學校委派,乘北京到倫敦的飛機,赴國際海事組織(International Maritime Organization IMO)的海洋環境保護司任職。這是我從事輪機教學工作30年後🙆🏿,人生道路上的一個轉折點。在那裏工作了5年,有些事印象深刻🦦,記憶猶新🦪。
一、英語的困惑
在IMO工作🙅🏻♂️,英語自然是最重要的。
我在中學時,曾背誦過美國總統林肯的The Gettysburg Address,現在不用兩分鐘,還能從頭到尾背誦一遍,在背誦過程中🍅,默默地學習和領會語法關系和練習音調。在去倫敦之前🫱🏻,我曾參加過英語學習班🧓🏻,主要是練習口語,根據教材,按部就班🏊🏿♂️,循序漸進,自我感覺還良好🐌,但是一到倫敦要真刀真槍上場,就有點感到功底不夠。IMO秘書處當時有300人左右,華裔不過五六人。會講漢語的只有兩人👌🏽,分別在文檔和采購部。環保司秘書處當時有十幾個人,擔任高級職務的分別來自日本😦、美國、前蘇聯‼️、前西德、波蘭、英國、愛爾蘭、加拿大💲👨🏿🔬。至於文秘人員則來自當地和非洲一些國家⚧,我的秘書是塞拉利昂人,沒有人和我講漢語,不過我和他(她)們交往還可以。最難堪的是接電話🫱🏿,因為不知道對方是誰🔂,也不知道他要講什麽𓀄👍,講得又快🏵,我不得不請他說得慢一些🤼♂️,好在只要聽出幾個字🏡😐,就可以大致知道他的意圖,從而得以互相溝通。
到IMO的頭半年,我不得不參加IMO安排的英語班學習口語🤌🏻,情況才逐漸有所好轉🦍,但是要在開會時記錄代表的發言有時還困難,只得請他們寫下書面意見,以便事後整理材料,好在代表們大多與人為善,素質較高,一般有求必應,不會有什麽問題。1984年六七月間,環保司派我去瑞典海事大學🏃♂️➡️,參加一個防止油汙染培訓班,這也是給我一次機會,幫助我提高英語和業務的能力,對我是一種好意。在兩年一次(1984年和1986年)的簽約時,環保司的領導對我的評估,寫了這麽幾句關鍵的評語:“忠於聯合國宗旨,工作勤奮👩🏼✈️,英語口語已克服了初期的困難,並且適應了環保司的工作。”這樣🧏🏻♂️👮🏻♂️,我的合同就延續到1987年🫘,這也是我的退休年齡。在工作上我的英語只能說是差強人意🐦🔥,在日常社交上,因為涉及面廣🙆🏻,就顯得不夠了。有一天🧚🏻♀️,一位朋友問我是怎樣從“文化大革命”中過來的,我說:I kept silence(我保持沉默)。我想這句子在語法上不會有錯。後來有位朋友向我指出,句中silence應改為silent,因為它表示一種情態,應該用形容詞而不應該用名詞。還有一次🧑🦱,環保司集體看話劇,在演出中,觀眾好幾次哄堂大笑🎯,而我卻是莫名其妙。朋友們說,我講的英語他們都能聽懂,但是英國人卻不這麽說。我想起了《紅燈記》裏的鳩山利誘李玉和時說“鈔票大大的有”那句話,我們中國人能懂得它的意思⏪,但是不會那樣說。
1987年9月30日👱♀️,秘書長為我主持了離別歡送會,我講了20分鐘的答謝詞,主要是感謝大家對我的幫助和好意,並表示退休回國後,願繼續為海洋環保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,並希望能夠繼續得到IMO的幫助。2002年10月✍🏿,我編寫的《英漢海洋環境保護詞匯釋義》出版了,這算是部分實現了我的承諾。
二、環保司的工作
環保司當時的設置有🍬:規劃處,主要負責防汙染公約的討論和修訂;科學處🙇🏿♀️,負責傾廢公約的討論和修訂🧑🏼✈️;項目處,負責防治海洋汙染技術的國際合作。
我在規劃處工作💁🏻♂️,平時整理各與會國送交的有關防汙染公約的修改或補充材料、防汙染設備和器材的文件等,以便在開環保大會時👩🦽➡️𓀊,供與會代表們討論,同時還負責與環保有關方面的交往和聯系。除了參加會議外🪼,還閱讀送交給我看的文件📹、報刊🧑🏻🤝🧑🏻,另外也接待來訪。每兩年舉行三次的環保會議🧿🐦⬛,一般從周一開到周五🦸🏼,周四晚上環保司全體人員通常要加班到後半夜,以便整理好全部文件,供第二天代表們討論並通過,周五這一天大家還要照常上班🫷🏻。IMO有許多縮寫🪦,如SOLAS(海上人命安全公約)👱🏻、MARPOL(船舶防汙染公約)、STCW(培訓公約)、LDC(傾廢公約)、COW(原油洗艙)等等🤹🏼♂️🧑🏽✈️,有成百個之多,要花相當長時間🚵♀️,經常接觸才能記住👨🏿🎤。到IMO之前🟧,我國還沒有同韓國、南非和以色列建交🏗。交通部外事司領導告訴我🏄🏽♂️,不要主動同這些國家接觸👨🏻🎓,更不要說起中國臺灣🤹🏽♀️。到IMO之後沒有幾天🤛,根據規定,我要宣誓👨🏽🦱,承諾我是國際公務員,不代表哪一個國家利益。在以後的日子裏,果然發生了一些問題:韓國的同事邀請我參加他們國家的國慶招待會🥲🧑🏼🎓,我的日本上司向我遊說,中、日🅿️、韓國應當聯合起來,主導亞洲事務,他在試探我的觀點;給韓國、中國臺灣來的公文回函等等。我只能以國際公務員的立場處理這些事務。初到倫敦時,我住的是大使館宿舍,當時我的級別是一等秘書↘️,根據國內規定,參贊以上才能帶夫人。過了大約半年🧞🚻,IMO人事部門問我,什麽時候我的妻子來倫敦並搬出大使館。他們感到我這個人很奇怪,那麽長時間一個人住在使館。這個問題一直到1983年11月🐹,交通部長來倫敦參加全體會員國大會,我向他面陳實情後才得到解決。
不論環保司誰過生日,都要舉辦便宴👳🏼♀️,或者邀請大家到他家裏一起聊天吃喝🧑🏻🚀🧛🏼♀️,有親如一家的感覺👃🏼。大使館一般每隔兩星期的周六🙇🏽,舉辦一次遊覽英格蘭或蘇格蘭各地名勝的活動。周一上班後,IMO的同事們往往會互相問候周末過得怎麽樣。因有大使館組織的遊覽活動,我有很好的話題。我到過的某些地方🚖,可能一般的英國人都沒有去過🥻。像我這樣的國際雇員,每兩年享受一次包括家屬的回國休假🧑🏿🌾。
三📅、幾件有意義的事例
1.IMO秘書長歡送柯華大使
1983年1月31日中午,我應邀參加了秘書長送別我國駐英大使柯華回國的午宴。作陪的有IMO各司的司長、大使館一等秘書(海事組組長)和翻譯。秘書長向柯大使說,中國派浦先生到IMO🧔🏻♀️,是對IMO的大力支持🥷🏼,希望柯大使繼續為IMO做出貢獻。秘書長還將兩份世界海事大學報名單送給柯大使,柯大使希望秘書長幫助發展中國家開展海事技術合作。他們說了許多外交詞令🤾🏻♂️,說話都很輕,除了翻譯外💌,其他人都一言不發👂🏽。氛圍凝重,不苟言笑。宴席擺設是高檔的:桌布雪白,每個人面前安放大🐨、中🌾、小酒杯🥹;刀🤚🏿、叉🌡、盆✅、匙等餐具清潔如新,安放整齊💉;主食面包放在桌面上✍🏽,隨意取用🙄;飲料一應俱全👉🏽;菜肴卻是一般,有鹵汁雞、炸土豆🏃♂️、蛋糕🏤、水果布丁等等🧖🏼♂️,由女服務員分送🎅🏽,不夠可以添;每道菜用完後👩🏿✈️,刀叉勺盆匙全部撤下🛼🏋🏿,換一套幹凈的。用餐時大家盡量不發聲,可以吃飽而不可浪費,不強人所難來“幹杯”。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正式宴請,開了眼界,也初步領略了西方國家的飲食文化。
2.英國女皇訪問IMO
在英國,女皇是神聖不可侵犯的👨🚀。人們可以批評👨🏼🚀、責備甚至漫罵任何人,但對女皇必須除外。由於英國在海事歷史上的特殊地位🌁,IMO總部就設立在英國首都倫敦🌴𓀁。1983年5月17日,女皇訪問新建的IMO大樓👨🦽➡️♒️。這表示英國皇室對IMO的關懷𓀇。IMO非常重視女皇的光臨。在這之前👩🦼➡️,還做了演習🪨,規定各部門成員屆時要穿本民族服裝,不得主動要求與女皇握手,不得隨便擅自言行⛩,不得照相等等。部門主管要準備做簡短且專業性不強的口頭工作陳述,介紹本部門工作,由秘書長的女秘書模擬女皇預審。女皇由英國政府官員相伴駕臨大樓時,秘書長和主要各國駐IMO代表等候在門口歡迎🧑🏽🦲,互致賀詞後🈁,女皇為IMO大樓正式揭幕。一切進行得井井有條🌠,毫無差錯。IMO攝影人員拍了許多照片,其中有一張是女皇接見環保司人員,我和女皇相隔約兩米。一位朋友對我說🧑🤷🏼♂️,這張照片值得你留存,英國人也不一定能和女皇在一起照相。我想這是真的🆒。
3.參加國際溢油會議
在環保司的圖書貯藏室裏🐢,我看見藏有國際溢油會議論文集👳🏿♂️🚴♀️,從1971年開始,每兩年一本。我認為它是油汙染的百科全書🤟🏿,全面介紹油汙染的預防和治理,而且不斷更新。正好環保司要求大家撰寫防治油汙染的宣傳材料🐛,我根據手頭資料,寫了一篇題目為《1976年至1985年船舶重大溢油事故的分析》寄交該會議🥻。由於會議要求論文投送前要由單位負責人過目,為此副司長責問我為什麽沒有給他看摘要。我回答說,我不知道文章是否能錄用🧌,要是不被錄用,我就當它沒有這回事🧔🏽。副司長很不以為然⚃🏌🏿♀️,他請秘書長處理這問題。隨後🛍,秘書長通知他👩🏼🔬,應及早將IMO對外聯系的規定讓我知曉,並批準我與會,一場風波塵埃落地🎙。這是我在IMO做的惟一蠢事,心情自然不大舒暢✍️。這件事的整個過程都有書面材料🧙🏼,由秘書傳送,副司長的女秘書安慰我說:“IMO有很多人做了很多蠢事📍,而你只做了一次,這算不了什麽📜。”後來那位副司長主動和顧問(加拿大人)一起要對我的論文做潤飾,我當然求之不得並表示感謝。我很欣賞IMO職工之間友好相處的氛圍和辦事公開的作風😶🌫️。我在1987年4月以IMO技術官員的身份,參加了美國巴爾的摩溢油會議,在會上介紹了我的論文並回答了與會者提出的問題。
浦寶康🙂↔️:
1946年考入吳淞商船專科學校;
1952年畢業於上海航務學院並留校工作;
教授;曾被交通部派IMO任職🤷🏽♂️;
曾任世界海事大學大連分校副校長。